夏梦:听力障碍不能阻止我心向阳
八零后夏梦,清瘦高挑。见到夏梦时,她正和几个同事激烈地“大声”讨论着工作,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火热的性格正巧与她一身红火的衣服相得益彰。“不好意思啊,见笑了!”看到记者,夏梦立刻有意识地捂住了嘴,音调也随之降低了不少,“这几年我的听力下降得特别明显,大嗓门儿没吓着你吧?”
夏梦,一个大大咧咧,开朗外向的北京女孩儿,挺可爱。
和命运say no
“我是2006年领的残疾证,听力四级,现在肯定不止了,”夏梦笑着说幸亏她能读懂唇语,“为我们街道的残友们服务到退休应该没啥问题。”
1981年出生的夏梦,是家里的独生女。出生时因为难产,险些丢了小命,险象环生后的她自然成了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但关于她致聋的原因,夏梦说她的父母也说不清楚。只是记得儿时的她体弱多病,每个月必然要高烧一次,“也许是某次打针不当导致的吧。”最后,还是上了幼儿园之后才发现夏梦总是说话速度快于他人,而且有些发音不准。“后来,父母带我去看了耳科专家,但最终也是徒劳而返。”夏梦说,为此两个老人依然自责至今。
夏梦的听力属于低频很好,高频不好的类型,因此在她的记忆里,儿时的时光还是很快乐的,“那会儿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啊。”直到上了初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夏梦渐渐发现自己的听力愈发退步,“老师听写课文,走到教室后排,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上世纪80年代末,夏梦的父母省吃俭用凑了600多块钱给她配备了耳背式助听器,但强烈的自尊心和不适应感使她放弃了佩戴,直到后来长大成人夏梦才发现当初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幼稚,“要是那会儿佩戴了助听器,我的发音肯定比现在好太多倍。
要强的夏梦意识到自己听力存在异常后并没有自暴自弃,她发誓要和命运say no,于是更加努力地学习,希望通过好成绩来弥补生理的缺陷,赢得老师和同学的认同和父母的宽慰。中考后,因为种种原因,夏梦没有选择上普高,而是上了一所职业高中,学习涉外文秘。“没上普高,不是因为我分数不够,而是想职高能学到很多技能,将来毕业后可以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当时仅有十三四岁的夏梦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了长远地规划。
然而,由于听力的原因,成绩优异的夏梦职高毕业后应聘的结果并不乐观,屡屡碰壁的她最后只得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员。19岁的小丫头,近1米7的大个儿只有48公斤,“远看就像根细溜儿的火柴棍,”夏梦说同事们都是些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没事的时候总被他们这么说着逗乐,没人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能干长久。
然而,倔强的夏梦竟然咬牙一干就是三年多。
夏梦说那几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坚持下来了。她双臂打开比划着,当时每天要搬运的各色货物堆在一起,宽要两臂半,高近半人,“每天下来,最少也得三四百斤的份量,连小伙子们都累得直不起腰。”
2004年,夏梦的手腕突然出了问题,拿不了重物,甚至连矿泉水瓶盖都拧得费劲。去医院看病,大夫笑笑说,这么点小孩,干什么啊,能把手腕累成肌键劳损,当得知她是做超市理货员累的时,大夫说这个没法根治,只能慢慢养,但是以后都不能干累活,否则就会复发。听了大夫的话,夏梦只好辞职回家养病,那年她23岁。
“接地气儿地为残友服务,挺好!”
2004年到2007年初,是夏梦职场的空白期。“不是没有找过工作,要么是人家看不上我,要么是我自己不想去,”夏梦说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也低落到了谷底,甚至在暴躁的时候开始抱怨父母,“现在想想,真不应该那样,毕竟爸妈也尽心尽力了。”
那段时间,经历了消沉、悲观、失落,甚至自我否定和批判之后,夏梦开始慢慢学着真正面对自己残疾的现实。2006年11月30日,夏梦领取了残疾证。“之前一直逃避自己残疾的事实,然而当残疾证拿到手上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夏梦说那时25岁的她开始学着重新面对生活,“残疾没有什么大不了,接受它,原来生活还是那么美好。”
2007年3月,经过社区家委会主任的推荐,夏梦进入天桥社区残协工作。最初的几个月,夏梦仅以志愿者的身份协助残协主任工作,期间她熟悉了社区残协的基础常识,学习写信息、做表格、整理档案等日常工作并参与社区开展的各种活动。
随后,经过努力,夏梦顺利通过区、街道的笔试和面试,2007年8月1日,正式成为天桥社区的残疾人专职委员。
从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残疾到以基层残疾人工作者为荣,夏梦经历的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而是心灵的彻底蜕变。2007年9月底,夏梦跟随社区残协主任到残疾人家庭走访。50多岁重残的杨志国夫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双腿重残,杨志国不得不病退在家,他的妻子也因残疾无法出去工作,家中还有80岁的老母亲和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他们家就靠着杨志国一个人不到2000块钱的工资活着,家里的房子和毛坯差不多,家具比人家扔在大街上的破烂还要破旧,”夏梦至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唏嘘不已,“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但是夏梦发现,即便如此,杨志国一家人仍然很乐观,“我还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呢?”夏梦开始反省自己,她忽然发现虽然自己听力不好,但还有健全的四肢,可以随心所欲地蹦蹦跳跳;还有爱她的父母和家人、朋友,还有很多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同时,夏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身为残疾人专职委员,还能有机会这么接地气儿地为残友们服务,真的挺好!”
基层工作考验的就是态度
社区是残联为残疾人提供服务的最基层,也是直接面对残疾人的窗口。残疾人的大事小情,始于此也尽量终于此。“真正从事残疾人专职委员的人都知道,这套活儿繁琐、细致、磨人得很,特别考验人。”从2007年工作至今已有11年工作经历的夏梦,如此总结着自己的工作。
熟悉本社区残疾人的基本情况,是入职后首先要攻克的难题。天桥小区社区是个拆迁后的回迁小区,由原来的四个社区合并而成,在册的残疾人有230多人。夏梦跟随着残协主任挨家挨户地登门调查熟悉情况,每天上班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几乎都在残疾人家里度过,渴了蹭口水喝,累了就在办公室眯一小会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辖区内人户同在的150户残疾人家庭都走了一遍,从基本情况到就业、康复、社会保障等方面,全部都来了个一摸清。但还有人户分离的70户残疾人家庭,按照通常的办事方法,即通过打电话的方式进行调查,但这对于听力有障碍的夏梦来说就是一个艰难的考验。“我低频好,高频不好,人家打电话给我,我能听到声音,但具体说什么有时就听不清楚,”夏梦犯了难,但工作必须进行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第一个电话。当时的情景,夏梦至今都记忆犹新。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夏梦竟然紧张地不知如何应答,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是社区残协的工作人员,我叫夏梦……”“你好!”对方很和善地回应并积极配合了夏梦了电话调查。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有几个问题因为夏梦听不清而重复了好几遍,但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第一次“试电”的成功大大增加了夏梦的信心,也为她今后的工作增添了巨大的动力。“时间长了,残友们都知道我听力不好,再打电话他们都特别配合我,”夏梦笑着说,“现在我打电话一点都不犯怵了。”
2008年残疾人家庭无障碍改造,是政府为民办实事之一。李德民是天桥社区一个类风湿很严重的残疾人,行动十分不便。得到通知后,夏梦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从前期申报资料、实地测量到后期查验工程效果,夏梦都亲自上门核对,遇到有矛盾的时候,她就立刻冲在最前面进行协调,最终如期完成了改造。后期走访时,李德民一见到夏梦就高兴地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说“这个扶手、折叠浴凳真是好,真是好啊!”
肢体残疾人蒙雪梅因一氧化碳中毒四肢不能行动,长期靠父母抱来抱去进行日常照料,更别提出家门享受阳光。每当看到这些,夏梦就心头一颤,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为她做点什么总想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减少她父母的负担。在得知可以申请免费轮椅的消息后,夏梦马上为蒙雪梅申请了轮椅。自从免费配发轮椅后,蒙雪梅的母亲逢人就说,“现在年龄大了,有了轮椅,照料孩子也方便多了。”
诸如此类的故事,夏梦在社区残协工作的那几年,几乎天天都会发生。每当看到残友们得到帮助后高兴的笑容,夏梦就会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能为残友们办点实事,看着他们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知足者常乐
为了更好地胜任工作,夏梦还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学习,从2008年开始参加成人教育,并顺利完成了两个专科和一个本科的学业。
2010年8月,由于工作的需要,夏梦被调至天桥街道残联担任协管员,负责全街道的残疾人教育、就业、扶残助残、社会保障、信息库管理等工作。此时,夏梦的服务对象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单一社区,而是要“承上启下”负责整个天桥街道8个社区近2000名残疾人的工作。“上岗的第一天,我就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夏梦说,“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我不怕,想着能为更多的残友们服务,不也是件快乐的事情吗?”
到天桥街道工作的8年,夏梦感觉自己成长了很多,同事们的包容和残友们的支持让她在平凡的岗位上越干越有滋味。由于工作人员有限,夏梦的工作量是之前在社区的好几倍,但她并不觉得辛苦,“忙碌意味着信任更多了,我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来源:西城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