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失聪女孩喜欢自拍 用相机“听”世界
每一次构图和选景高路辉都会斟酌良久
高路辉把这张手机自拍照称为夕阳下的悬浮照
高路辉的自拍都是将手机固定好后,自己摆出创意动作
高路辉在自拍中总会摆出听风的动作,这是她最喜欢的动作
摄影给右耳戴着助听器的高路辉的生活带来了无穷乐趣
2015年9月16日,铁岭市体育场。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以多出其他人3个身位的压倒性优势冲过百米终点。随即,她用著名田径运动员博尔特那标志性的动作,展示自己的喜悦。
被调成自拍功能的手机,将她的动作与眉眼弯弯的表情定格。
从外表看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身材高挑,面容清秀。但不经意露出的耳塞式助听器,让人想到了“失聪”二字。
这个女孩就是高路辉,今年25岁,“我是一个失聪者,但不要以为听不到,生命就一片死寂。”
“妈妈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喉咙处,让我感觉音阶”
“你好,我是高路辉”,9月16日上午她自自然然地做着自我介绍。她梳着一个马尾辫,右耳戴着耳蜗式助听器。说话时会将右耳稍稍侧过来,“如果戴两个助听器,听力会更好,一个要6000多,我戴不起。”
1990年,西丰县西丰镇老高家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出生就很漂亮的小女孩就是高路辉。小路辉生活的地方有个诗意的名字,石湖村。
高路辉在她25岁生命的前5个年头里,有着相对快乐的童年,生活宽松而温和。她不知道有女儿要富养这一说,“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家境一般但爸妈总是尽他们所能满足我的愿望。”
5岁时小路辉生的一场病,打破了家里平静生活,也让路辉的世界从此颠覆。
路辉的病来得凶猛,高烧不退。打针吃药治疗一段时间,病好了,却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双耳失聪了。
听不见,就无法说,小路辉刚刚有的语言功能,慢慢退化成连牙牙学语都不能:“那时小伙伴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小哑巴’。”
“变得自卑,没有小伙伴,特别难过”,说起往事,高路辉很淡然。
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北京的医生告诉家人除了进行耳蜗植入术,否则听力无法恢复,“家里条件不好,放弃了这个手术”,高路辉好看的眼睛,半眯了下。
就这样,小路辉错过了恢复听力的最佳年龄段和时间点。
“今天我能够与人交流,是因为妈妈没有放弃我”,从北京回来后,高路辉的妈妈开始自己教女儿说话。
从高路辉的讲述中,可以感觉到妈妈用心“不让我出去玩,拿个小黑板在上面写字,先从拼音开始,妈妈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喉咙处,让我通过喉咙的蠕动,感觉音阶。
练习是枯燥的,也是艰苦的,“妈妈”,高路辉记得这是自己失聪后说的第一个词,然后是爸爸,“爸爸妈妈欣喜若狂。”
“外面的声音,哪怕是汽车喇叭声,都好听极了”
为了提高家人生活质量,父母带着路辉到沈阳打工,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爸爸用打工的钱给我买了一个助听器。”
高路辉能够再次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8岁之前都听不见,特别自卑”,高路辉说尽管刚开始戴助听器时耳朵出血,但却舍不得摘下来,“外面的声音,哪怕是汽车喇叭声,都好听极了。”
有了助听器,如果说话慢一点,声音大一点,路辉能够与人进行交流,这也使得她在沈阳读小学,回铁岭念初中,上的是正常人学校,“我上的是沈阳于洪区郑家小学,比别人晚上了一年,但老师对我特别好,还记得老师叫张玉英,不知道老师现在好不好。”
路辉和家人在沈阳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回到铁岭后,路辉读完初中没有再上高中,对于那个时期的生活重心,她概括得很简单,“帮妈妈干活。”
虽然有了助听器,能够听到外面声音了,但她的活动半径并没有扩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耐心一个字一个字跟你说,而说快了我又听不清。”
每天5点,高路辉随着清晨亮起的天光,醒来。眯着眼盯着天花板,也只有这一瞬,她的思想可以放会空。
那段时间里,不出门的路辉用画画消磨时光,“我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
9月16日,当这些回忆涌上来时,高路辉是笑着说的,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透露出她情绪的些许波动。
“我要用自拍记录我的成长”
一天傍晚,铁岭荣富市场附近一座九层高楼的楼顶,高路辉逆光而坐。日落的光晕斜射在她身上后折了个方向,在其后方投下一小片光影。
突然间,她将手边红伞抛向空中,自己随即跃起。红伞中女孩迎着逆光而起的瞬间,被她身前的手机定格下来。
高路辉已经记不清这是她拍的第几张自拍照,但她却说出了这张自拍照的创意灵感,“红伞是我的一段记忆,一天下雨了妈妈拿着一把红伞来接我,看到我时骑车的妈妈摔了,伞滚落一旁,这一幕给我的印象特别深。那天坐在楼顶看着日落的一瞬间,二十年前的那一幕没有预兆地浮现出来,就有了这张照片。”
她随后的生活变得多彩起来,“摄影改变了我的生活状态,我不再怕与人交流,参与我能够参与的一切活动,比如运动会,残疾人参加活动很不容易。”
“一个很阳光的女孩,第一次见到她时,丝毫看不出她有残疾,”袁晓东如此形容他眼中的高路辉。
袁晓东是铁岭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作为资深会员偶然间看到了摄影群里高路辉发的照片,觉得很有创意,随后知道这幅作品出自一位叫高路辉的女孩之手,“当时她刚入会。”
接触下来,他觉得高路辉很有天赋,于是将高路辉介绍进了所在学校的化妆摄影专业学习。
高路辉的第一张自拍照的地点是一个叫熊官屯的地方,“这是一个小村子,忘了去做什么,走着走着,突然就想把自己融入当时的光影中,拍张自拍照。”
此后,街道,公园,广场,楼顶都成了高路辉自拍的地点,“没有特定地点,走到哪,有了想法就拍。每个人记录自己成长的方式不同,我就想用自拍来记录我的生活,我的成长。”
她的随性,使得她的自拍照往往有着出其不意的意境。
失聪女孩的小梦想
高路辉现在从事儿童摄影,“我爱给五六岁的聋哑孩子照相,他们让我感同身受。”
她现在戴的助听器是2008年买的,“寿命七八年吧,快到期了。我也想买一个最好的助听器,但市面上最好要三五万。”
1300元是高路辉儿童摄影每月的收入。
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幸福的,一种是坚强的。幸福是因为有一个可以依靠,不用操心所以她幸福;坚强是因为不得不坚强,“总不能因为听不到,就让生命一片死寂。”
高路辉将她的红伞自拍照投到了华商晨报市民摄影节栏目,并附上了一段话:
我来自西丰的高路辉,90后爱好摄影。由于自身特殊的情况,听力障碍,每天用手机坚持自拍……拥有一颗良好的心态乐观面对生活。我参加晨报市民摄影节的活动,想试试(如果获奖了,第一件事买更好的助听器,这个梦想太遥远了,不现实。)我希望把自拍的作品分享一个正能量的故事给大家。
比梦想更让高路辉坚持的是,她每年都要给曾就读的学校,无偿拍毕业典礼——“感恩”高路辉简洁说出自己坚持的原因。
来源:华商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