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CODA
初识贝贝,第一眼就被她的笑容所吸引,
真诚、纯朴、清澈动人,
那股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沿着空气直入我的骨髓。
肖老师说:她的面部表情很丰富,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我小的时候几乎没有笑过。
徐林问:你和身边的朋友相处,会自卑吗?有人嘲笑你吗?
在邻居眼里,我没有名字,我叫“哑巴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雨天,人也不自觉得变得哀愁。
父亲在40岁的时候就内退了,
每月300元的工资扣除房租仅剩200,
内心抑郁、焦躁,
餐餐饮酒消愁,顿顿雷霆万钧,
外婆常说,他发了脾气你回房把门锁起来,
殊不知,二十年间家里的每扇门都被换过不下两次。
父亲的爱,是藏在心里的,像潺潺流水,
哪怕有再多的抑郁,他也依旧疼爱我,
夜里再晚,只要我饿了,
无论刮风下雨,
他一定会出门给我买宵夜。
小时候特别羡慕班里的女生穿蕾丝边小白袜,
之后,他买给我的那双蓝色的蕾丝边短袜,
放衣柜里一直舍不得丢。
二十年后,他给的爱是不给我添麻烦,
哪怕人不舒服了,需要看医生
他也总是自己去医院
我也总是事后才知道
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
除了赚钱养家,还要忍受父亲每天的责骂。
她不爱待家里,
下班后总喜欢拉着我逛中山路,
中山路 一条我闭着眼睛都能顺利走完的路。
和母亲出门,她从不允许我用手语跟她交流,
她害怕旁人异样的目光,
她不喜欢旁人指指点点,
我们能交流的只有眼神,
还有趁旁人不注意时藏在衣襟里轻轻挥动的手势语。
CODA 表面看来与一般人无异,然而因为父母皆为聋人,成长于双聋家庭的经历及挑战,使得我们自小已经千锤百炼:聋人父母常遭邻里的唾弃,令CODA自卑感极重;手语作为母语,CODA在口语的学习上相对迟缓,上学后需要很努力的追上同龄人;小小年纪就要成为父母的代言人,由约友到看医生,为其翻译打理大小事务;生活在聋人文化及健听主流的夹缝,亦不像身体残疾的社群那样显而易见,我这样的CODA常常不被父母关心,不受父母理解。父母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麻烦,也常常搅得我心力交瘁。然而,见到贝贝,我是欣喜的。这一代的CODA有年轻的祖父母代为照料,有很棒的口语表达能力,他们的父母即贴心又充满爱的能量,能够时常拥抱亲吻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感受到爱。长大后的我不自卑,也不害怕,
身边有理解我的亲朋好友,
一路走来,他们爱我、懂我、心疼我,
在我千万次不被父母理解的时候,
总有个你愿意倾听,
你是外婆、是姐姐、是秀、是老冠、是北子、是老尼、是小维。。
还有好多好多。
我是无声世界的一道桥
但,路不是一个人在走